第38章雖死猶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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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雖死猶生
卻說秦天樞和言無霜回到了艙內，秦天樞沏了茶，與言無霜對面而坐，他將一杯熱茶塞進了言無霜的手裏。
只聽他淡淡問道︰“喝杯熱茶定定神吧，你如今怎樣？孩子呢，腹中可有不適？”
言無霜搖搖頭，勉強道︰“沒事，我只是剛才怒氣攻心，一時之間失了分寸，現在冷靜下來便好了。”
他輕嘆道︰“唉，這些事說到底都是上一輩造下的孽障。你不必時時自苦，想開些，凡事都沒有什麽絕對。如今知道真相，你便讓自己快活一些也就是了，萬萬不能更加難為你自己。”
言無霜點點頭道︰“我知道這件事我會讓自己想開的，你不要太過擔憂，若是有事，我定然會聯系你。只是葉慈心……我……”
言無霜轉開眼光，沒有說話。
秦天樞只得嘆道︰“無霜，別煩這些了。如今既然你也知道，他並不是你的親生母親，一直以來不過是在利用你和皇後自相殘殺，你又何苦為了她煩惱？只要看開一些，萬萬不要將自己又搭了進去才是。”
他輕聲道︰“我在京城也待不得幾天，若是你出了什麽事，你叫我怎麽走的安心呢？”
言無霜這才問道︰“你這次來要呆幾天？”
秦天樞無奈的嘆口氣道︰“是待不了幾天了。我這次路經京城，是為了去邊境上查看魔教的人是否有所異動。最近頻繁的有些黑衣人在江湖上出沒，武林正道都甚為震動，師父派我過來查探，也不知能呆多久。只不過最多五日之後，我怕是就要起身再往北去。”
言無霜了然的點點頭，淡淡道︰“哦，又是魔教。師兄萬萬要小心，有什麽需要的，盡管開口聯絡我，北疆畢竟離天機閣太遠，我在京城與你也有個照應。”
秦天樞笑著道︰“我知道。只不過北疆的魔教十幾年不曾在江湖上出現，這次卻突然出現在中原武林，的確令人奇怪。當年魔教雖然行事亦正亦邪，令人難以捉摸，但是也算不得窮兇極惡，師父曾叫我不要插手，可如今這些黑衣人，所到之處必然血流成河，師父也不能坐視不理，我只好去看看情形。”
言無霜皺了皺眉，嘆道︰“看來江湖和京中一樣，也不是什麽平靜之地。”
秦天樞輕嘆道︰“人世間，何曾有什麽真正的平靜之地？”
言無霜楞了一楞，只得輕輕笑道︰“當年在天機閣上，總覺得師兄是真正的無雙君子，為人灑脫暢快，卻不知道，師兄也由感嘆這些事情的一日，看來果然是世道汙濁，如深陷泥潭，無人能於其中拔足，就連師兄你，也是一樣。”
秦天樞輕笑道︰“我也是凡人，既然是凡人，又怎麽可能超出凡塵呢？你說我是無雙君子，灑脫暢快，卻不知那只是因為我少欲寡求。可我也不是真正的無欲無求，既然有所欲求，自然是要為世事所累，你我世人，又有哪一個不是這樣呢？”
言無霜點點頭道︰“只是不知道，師兄的欲求是什麽？想來總不會是權錢美人，家國天下吧？”
秦天樞忍不住笑出了聲，嘆道︰“你呀，來這京城走了一遍，嘴巴倒是越來越厲害了。”過了一會兒，他卻斂了神色，輕輕道︰“我的欲求，說大也大，說小也小。我想讓天機閣，在我有生之年能夠真正的決然世事以外，從此之後不再與塵世牽扯。我想只有這樣，入我天機閣的人，才能有真正的自在逍遙，不違背祖師創派之時的一顆初心。”
言無霜嘆道︰“師兄有大志向，無霜嘆服。”
秦天樞笑笑道︰“這志向，想要實現實在是難的很，只不過我若是放棄了，此生也不過是蠅營狗茍，與那些我鄙夷的人又有什麽兩樣？”
言無霜笑道︰“無霜明白，有一日天機閣真正能決然世事之外，還請師兄在天機閣上為我留一間草屋，到那時我定然會去那裏居住。”
秦天樞道︰“你舍得離開南宮皓月。”
言無霜嘆了一口氣，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，閉了眼養神。
“或許帶著他，或許只有我一個，總之這京城，我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。”
秦天樞柔聲道︰“無霜，若有一日你真的放下了，天機閣一定會為你準備好好花素酒，幹凈院落。”
言無霜睜開眼淺笑道︰“多謝師兄 ，無霜記得了。”
秦天樞微怔，嘆道︰“好了，先不說這些，這件事你打不打算告訴南宮皓月？”
言無霜淡淡道︰“或許以後吧，只是現在正是奪嫡的關鍵時期，我絕對不能因為這件事壞了他的大計，所以，只好以後再議。”
秦天樞嘆息道︰“你覺得，假如他知道了，還會願意做皇帝嗎？”言無霜怔了怔，閉了眼沒說話。他又嘆道︰“我以為以南宮皓月的做事風格，他只會決然的離開，絕對不會在這裏繼續勾心鬥角。”
言無霜搖搖頭道︰“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說，他是天生的皇帝，心思縝密又心懷天下。假如他不再參與奪嫡，那麽南宮宸定然會得到天下，這個人心思狠毒，若是大梁落入他手，只怕是離亡國也不遠了。”
秦天樞道︰“可如此一來，南宮皓月若是將來知道了真相，未必不會怪你將他一手推上了龍椅……”
言無霜閉了閉眼楮道︰“他怪我，也沒有辦法。這件事從一開始便錯了，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，也只好一直錯下去。若是將來有一天他怪我沒有告訴他真相，那麽後果我也只好自己承擔，可是我想，他是能明白我的。比起南宮宸，他才是天生的皇帝。”
秦天樞點頭道︰“既然你已經想清楚了，那麽我也不再勸你，只有一樣，任何時候都要保護好自己，天機閣雖然沒有什麽本事，保護你一個還是綽綽有餘，萬萬不要一個人孤註一擲。”
言無霜閉了閉眼，陽光忽有一縷晃到她眼上，她心中微動，淡淡道︰“謝謝師兄，我記得了 。”
秦天樞輕聲道︰“不必謝我。你若是能自己好好保重，便是對我最大的獎賞了。”
言無霜心中微沈，頗有些無奈的苦笑道︰“這二十年，也只有師父師兄真的疼我，若是有一日，連你們兩個也不再了，我只怕真的就到了背水一戰，彈盡糧絕的時候。”
秦天樞嘆道︰“師父只怕是什麽都知道，他當初送你來京城的一番苦心，你萬萬不要辜負？這半年來，你在京城的一舉一動，師父都看在眼，你被葉慈心在破廟之中抽打得半死的時候，師父收到線報，簡直要氣死了。”
言無霜嘆道︰“大哥，你別說了。”
秦天樞道︰“若非幾個師兄弟齊勸，師父一定會來京城尋你回去。日後你若是還這樣不懂保護自己，不要說師父，就是我也看不過眼了！”
言無霜忍不住紅了眼圈道︰“師兄！”秦天樞停了口，一雙眼楮溫柔地朝她望去，言無霜輕輕笑道︰“可惜我不能早知道這世上還有著許多的人向著我，否則也不至於這麽些年都這樣的難過。”
秦天樞雙眸如水，卻是無奈居多。他沈思半晌，嘆道︰“這些年來，我們無人敢與你親近，一來是你身份特殊，又是個女孩子，二來便是因為葉夫人，只是當初無人知曉，葉夫人原來並非你親生母親……”
言無霜怔住，沈了眼，沒有答話。耳邊似乎又聽到自己撕裂般的呼喊，心頭微微一痛。秦天樞卻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，溫柔的雙眸直直地看著她，輕聲道︰“無霜，若是早知道真相如此，我們絕不會眼睜睜的看你受這麽許多年的苦。”
言無霜輕輕地笑了，嘆道︰“我明白的，師兄，往後我一定會好生保重自己，也好生保重我的孩子。”
船將要靠岸，秦天樞滿意的點頭，有從懷裏拿出一些丸藥。
“這些都是補身的丸藥，你好生的吃了，養好身體，下次我再來，不要讓我看見你這樣孱弱了。”
言無霜點頭。
外頭遠遠的能看見車馬和雪牙的模樣了，言無霜笑著像那個小孩子招招手，遠遠的，有個熟悉的人影走過來。
言無霜定楮一看，卻是南宮皓月，他一個人牽著一匹駿馬，無奈的朝她笑笑。
“我就知道，我一日不在府中看著你，你就要亂跑。”
言無霜被秦天樞攜著平穩落地，南宮皓月看著秦天樞道，“這是？”
“這是我的師兄，天機閣的首座大弟子，秦天樞。”
言無霜笑笑，“師兄，這個便是我腹中孩子的父親，我的丈夫，南宮皓月了。”
秦天樞看著眼前氣勢如虹的男子，心中也明白了為何言無霜說他是天生的皇帝，他笑了笑，向著當朝太子躬身行禮。
“山野之人，初見太子，禮數不周之處還請見諒。”
南宮皓月忙將他扶起來。
“師兄不必多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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卻說秦天樞和言無霜回到了艙內，秦天樞沏了茶，與言無霜對面而坐，他將一杯熱茶塞進了言無霜的手裏。
只聽他淡淡問道︰“喝杯熱茶定定神吧，你如今怎樣？孩子呢，腹中可有不適？”
言無霜搖搖頭，勉強道︰“沒事，我只是剛才怒氣攻心，一時之間失了分寸，現在冷靜下來便好了。”
他輕嘆道︰“唉，這些事說到底都是上一輩造下的孽障。你不必時時自苦，想開些，凡事都沒有什麽絕對。如今知道真相，你便讓自己快活一些也就是了，萬萬不能更加難為你自己。”
言無霜點點頭道︰“我知道這件事我會讓自己想開的，你不要太過擔憂，若是有事，我定然會聯系你。只是葉慈心……我……”
言無霜轉開眼光，沒有說話。
秦天樞只得嘆道︰“無霜，別煩這些了。如今既然你也知道，他並不是你的親生母親，一直以來不過是在利用你和皇後自相殘殺，你又何苦為了她煩惱？只要看開一些，萬萬不要將自己又搭了進去才是。”
他輕聲道︰“我在京城也待不得幾天，若是你出了什麽事，你叫我怎麽走的安心呢？”
言無霜這才問道︰“你這次來要呆幾天？”
秦天樞無奈的嘆口氣道︰“是待不了幾天了。我這次路經京城，是為了去邊境上查看魔教的人是否有所異動。最近頻繁的有些黑衣人在江湖上出沒，武林正道都甚為震動，師父派我過來查探，也不知能呆多久。只不過最多五日之後，我怕是就要起身再往北去。”
言無霜了然的點點頭，淡淡道︰“哦，又是魔教。師兄萬萬要小心，有什麽需要的，盡管開口聯絡我，北疆畢竟離天機閣太遠，我在京城與你也有個照應。”
秦天樞笑著道︰“我知道。只不過北疆的魔教十幾年不曾在江湖上出現，這次卻突然出現在中原武林，的確令人奇怪。當年魔教雖然行事亦正亦邪，令人難以捉摸，但是也算不得窮兇極惡，師父曾叫我不要插手，可如今這些黑衣人，所到之處必然血流成河，師父也不能坐視不理，我只好去看看情形。”
言無霜皺了皺眉，嘆道︰“看來江湖和京中一樣，也不是什麽平靜之地。”
秦天樞輕嘆道︰“人世間，何曾有什麽真正的平靜之地？”
言無霜楞了一楞，只得輕輕笑道︰“當年在天機閣上，總覺得師兄是真正的無雙君子，為人灑脫暢快，卻不知道，師兄也由感嘆這些事情的一日，看來果然是世道汙濁，如深陷泥潭，無人能於其中拔足，就連師兄你，也是一樣。”
秦天樞輕笑道︰“我也是凡人，既然是凡人，又怎麽可能超出凡塵呢？你說我是無雙君子，灑脫暢快，卻不知那只是因為我少欲寡求。可我也不是真正的無欲無求，既然有所欲求，自然是要為世事所累，你我世人，又有哪一個不是這樣呢？”
言無霜點點頭道︰“只是不知道，師兄的欲求是什麽？想來總不會是權錢美人，家國天下吧？”
秦天樞忍不住笑出了聲，嘆道︰“你呀，來這京城走了一遍，嘴巴倒是越來越厲害了。”過了一會兒，他卻斂了神色，輕輕道︰“我的欲求，說大也大，說小也小。我想讓天機閣，在我有生之年能夠真正的決然世事以外，從此之後不再與塵世牽扯。我想只有這樣，入我天機閣的人，才能有真正的自在逍遙，不違背祖師創派之時的一顆初心。”
言無霜嘆道︰“師兄有大志向，無霜嘆服。”
秦天樞笑笑道︰“這志向，想要實現實在是難的很，只不過我若是放棄了，此生也不過是蠅營狗茍，與那些我鄙夷的人又有什麽兩樣？”
言無霜笑道︰“無霜明白，有一日天機閣真正能決然世事之外，還請師兄在天機閣上為我留一間草屋，到那時我定然會去那裏居住。”
秦天樞道︰“你舍得離開南宮皓月。”
言無霜嘆了一口氣，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，閉了眼養神。
“或許帶著他，或許只有我一個，總之這京城，我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。”
秦天樞柔聲道︰“無霜，若有一日你真的放下了，天機閣一定會為你準備好好花素酒，幹凈院落。”
言無霜睜開眼淺笑道︰“多謝師兄 ，無霜記得了。”
秦天樞微怔，嘆道︰“好了，先不說這些，這件事你打不打算告訴南宮皓月？”
言無霜淡淡道︰“或許以後吧，只是現在正是奪嫡的關鍵時期，我絕對不能因為這件事壞了他的大計，所以，只好以後再議。”
秦天樞嘆息道︰“你覺得，假如他知道了，還會願意做皇帝嗎？”言無霜怔了怔，閉了眼沒說話。他又嘆道︰“我以為以南宮皓月的做事風格，他只會決然的離開，絕對不會在這裏繼續勾心鬥角。”
言無霜搖搖頭道︰“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說，他是天生的皇帝，心思縝密又心懷天下。假如他不再參與奪嫡，那麽南宮宸定然會得到天下，這個人心思狠毒，若是大梁落入他手，只怕是離亡國也不遠了。”
秦天樞道︰“可如此一來，南宮皓月若是將來知道了真相，未必不會怪你將他一手推上了龍椅……”
言無霜閉了閉眼楮道︰“他怪我，也沒有辦法。這件事從一開始便錯了，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，也只好一直錯下去。若是將來有一天他怪我沒有告訴他真相，那麽後果我也只好自己承擔，可是我想，他是能明白我的。比起南宮宸，他才是天生的皇帝。”
秦天樞點頭道︰“既然你已經想清楚了，那麽我也不再勸你，只有一樣，任何時候都要保護好自己，天機閣雖然沒有什麽本事，保護你一個還是綽綽有餘，萬萬不要一個人孤註一擲。”
言無霜閉了閉眼，陽光忽有一縷晃到她眼上，她心中微動，淡淡道︰“謝謝師兄，我記得了 。”
秦天樞輕聲道︰“不必謝我。你若是能自己好好保重，便是對我最大的獎賞了。”
言無霜心中微沈，頗有些無奈的苦笑道︰“這二十年，也只有師父師兄真的疼我，若是有一日，連你們兩個也不再了，我只怕真的就到了背水一戰，彈盡糧絕的時候。”
秦天樞嘆道︰“師父只怕是什麽都知道，他當初送你來京城的一番苦心，你萬萬不要辜負？這半年來，你在京城的一舉一動，師父都看在眼，你被葉慈心在破廟之中抽打得半死的時候，師父收到線報，簡直要氣死了。”
言無霜嘆道︰“大哥，你別說了。”
秦天樞道︰“若非幾個師兄弟齊勸，師父一定會來京城尋你回去。日後你若是還這樣不懂保護自己，不要說師父，就是我也看不過眼了！”
言無霜忍不住紅了眼圈道︰“師兄！”秦天樞停了口，一雙眼楮溫柔地朝她望去，言無霜輕輕笑道︰“可惜我不能早知道這世上還有著許多的人向著我，否則也不至於這麽些年都這樣的難過。”
秦天樞雙眸如水，卻是無奈居多。他沈思半晌，嘆道︰“這些年來，我們無人敢與你親近，一來是你身份特殊，又是個女孩子，二來便是因為葉夫人，只是當初無人知曉，葉夫人原來並非你親生母親……”
言無霜怔住，沈了眼，沒有答話。耳邊似乎又聽到自己撕裂般的呼喊，心頭微微一痛。秦天樞卻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，溫柔的雙眸直直地看著她，輕聲道︰“無霜，若是早知道真相如此，我們絕不會眼睜睜的看你受這麽許多年的苦。”
言無霜輕輕地笑了，嘆道︰“我明白的，師兄，往後我一定會好生保重自己，也好生保重我的孩子。”
船將要靠岸，秦天樞滿意的點頭，有從懷裏拿出一些丸藥。
“這些都是補身的丸藥，你好生的吃了，養好身體，下次我再來，不要讓我看見你這樣孱弱了。”
言無霜點頭。
外頭遠遠的能看見車馬和雪牙的模樣了，言無霜笑著像那個小孩子招招手，遠遠的，有個熟悉的人影走過來。
言無霜定楮一看，卻是南宮皓月，他一個人牽著一匹駿馬，無奈的朝她笑笑。
“我就知道，我一日不在府中看著你，你就要亂跑。”
言無霜被秦天樞攜著平穩落地，南宮皓月看著秦天樞道，“這是？”
“這是我的師兄，天機閣的首座大弟子，秦天樞。”
言無霜笑笑，“師兄，這個便是我腹中孩子的父親，我的丈夫，南宮皓月了。”
秦天樞看著眼前氣勢如虹的男子，心中也明白了為何言無霜說他是天生的皇帝，他笑了笑，向著當朝太子躬身行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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